说起金台夕照,常年在北京坐地铁的朋友肯定不陌生,不就是十号线国贸和呼家楼之间的那一站吗?稍微年长的会说,金台夕照是燕京八景之一,那边的落日很美,跟卢沟桥的晓月,居庸关的长城是同一档次的旅游景点。
可是问题来了,今天咱们行走在东三环金台夕照地铁站一带,并没有发现夕阳有多美啊,难道这个地名是骗我们的吗?这不,小奇为了要回答这个问题,就去追踪了金台夕照这个词的来龙去脉。
原来,金台就是黄金台,它的说法早在两千多年前的战国时代就有了,北京当时地属燕国,燕国的国君是燕昭王,他为了复兴国家,请了一位叫郭隗(wěi)的人出谋划策。
郭隗先给燕昭王讲了一个“千金买骨”的故事:
说从前有个国君,喜欢千里马,就给了下人一千两黄金去买马。下人找遍全国都没找到千里马,最后遇到一匹好马却不幸病死,他就花五百两黄金买下了马的尸骨。回到国都,国君自然把他臭骂了一顿。这下人就说,我之所以买下马尸,就是想让天下人看看君王您爱马之心有多深,到时候会有好马之人踏破门槛来求见。
讲完故事后,郭隗又说:“大王如果一定要招至贤士,那就请先从我郭隗开始吧!像我这样的平庸人,大王都能重用,何况比我强的呢?一定会不远千里来投奔的。”燕昭王觉得有道理,就尊郭隗为师,在都城(“蓟”,位于今北京房山区琉璃河)附近建筑黄金台,广纳社会贤才,此举令天下震动,乐毅、邹衍等大牛人都来归附燕国,燕国也因此强大起来。
郭隗与黄金台的典故,在礼贤下士的古代社会成为了不可超越的经典,后来,所有怀才不遇的人几乎都在心里默默哀叹:“咱咋就没赶上乐毅的好时代呢?”,所以唐代的陈子昂、李白都写过黄金台的诗歌。
到了金代,自从海陵王把首都从哈尔滨迁到北京(参见11月26日京城传奇文章《一个故事告诉你,定都北京背后的大秘密》)后,一时间人才匮乏,金朝统治者想弄个人才招聘中心,取什么名字好呢,对了,就叫“黄金台”,这个名字在读书人之间都懂得。
据清初的兵部侍郎孙承泽在他的《天府广记》中考证,金代的黄金台在大悲阁东南的隗台坊内,隗台坊在今天北京市西城区牛街、右安门内大街的白纸坊一带,面积不大,却有着深厚的文化积淀,这里设有清代火药局,一度是国家制造火药的基地。
今天的右安门大街、牛街、长椿街曾经是金代北京城的南北中轴线,所以黄金台在中都的位置应该很显著,应该类似于今天的鸟巢。
但是也有人说黄金台压根儿就不是人才招聘中心,而是坟山,它在北京西南郊区的大房山。这是为什么呢?
原来金代定都北京后,海陵王把大房山一带作为金帝陵墓区。所谓的金台夕照,本该是道陵(金章宗的陵墓)夕照。那里群山环绕,峰峦重叠,是块福地。可是这绵延百余里的金陵在修建不到一百年时间内就遭破坏,到明朝因年久失修,仅有残迹。于是夕阳下,残垣断壁,引人遐想,渐渐有了“金台夕照”之味道。
今天说的“金台夕照”这个词,就是从元明时候流传开的,明初画家王绂画过北京八景图,其中就有金台夕照之景。但是金台到底在何处,至今未考证清楚,所以有很多个金台夕照的版本。明朝人蒋一葵在《长安客话》中说,黄金台在朝阳门东南角,那里有一个小土堆,每当日薄西山时候,登上它,环顾四周,有千秋灵气之想。
比蒋一葵晚一辈的散文家刘侗在自己写的《帝京景物略》中说,其实嘛,黄金台这个名字,就是后人拟的,它所指的地,也是后人附会上去的……所以,要追究黄金台的确切位置是不靠谱的,这就相当于在现代世界地图里找《西游记》里的西牛贺洲一样,在现实世界里找虚构作品中的地名,肯定是徒劳的。
但是,这并不妨碍“十全皇帝”乾隆爷对黄金台的盖棺定论。据说清代朝阳门外的关东店苗家地有一块八旗子弟教场,每年春分、秋分前后,夕阳西下之后一小段时间,由于校场的高台地势较高,暂时还有光线照到它,所以呈现出金光灿灿的样子,这本是自然现象,可是,有一次乾隆帝路过此地,看到了这一景色,突然想起了黄金台,就赋诗一首,并命人立一块“金台夕照”碑在此。
2002年,建筑工人在朝阳路附近的京广大厦施工时,还真挖到了乾隆帝御笔题的金台夕照碑,如今,它就立在大厦旁边。后来,北京地铁10号线一期开通时,就借用这个典故来命名这一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