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海坨(图)

 

 

●孙广勋

说起海坨山,对我来说应该并不陌生。因为,从小生活在官厅湖畔小村庄的我,背依的就是巍巍海坨西侧的山脉。虽说距离海坨山尚有不近的距离,可是站在波光粼粼的湖边,抬眼远望就是那座高耸巍峨的海坨山:有时苍茫片片,有时碧绿葱郁,有时五彩似锦,有时白雪皑皑……

但是,在我几次身临其境登上海坨山的时候,才真正感受到了海坨山从里到外散发出来的无穷魅力,以前那种太过肤浅的认知,顿时让人有了一种莫名的羞涩。于是,很想写写关于海坨山的印象,让我从内心真正地渐渐接近它,感受它,体味它……

汽车行驶在蜿蜒曲折的松闫路上,不一会儿就到了一个名叫闫家坪村子的垛口,然后,车子一路下行,穿过几个小村庄,径直就到了大山脚下的大海陀村。映入我眼帘瞬间就吸引我目光的,就是村子东北面山嵯的一块巨石,这可不是一般意义上每个村庄口立个石头写上村名的那种。要知道,这块巨石是天生就立在这里的,纯天然,没有一点人工的意味。更为重要的是,上面还镌刻着聂荣臻元帅题写的“平北抗日根据地纪念地”和原平北地委书记段苏权写的“大海陀”三个字,碑文结尾处还写道:铭记历史,勿忘国耻,让海陀精神光耀千秋! 忽然想起来,就在刚才转弯的村边路口还建有一座“平北抗日根据地纪念馆”。原来,这里不仅仅只是一个尚未完全开发的旅游地,还是一个有着光荣抗战历史的“红色”之地!据记载,仅仅在八年抗战中,海陀山区就有11000多军民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就是在平北,段书权、覃国翰等10多位开国将领从这里走出,与此同时,白乙化、耿玉华、夏德元等数十位优秀指战员长眠于此。

有趣的是,就在要去上山的村口,正巧碰上村里的一位老人,当我们搭讪着怎么登山的时候,还听到了一个王次仲落羽化山的传说故事:相传秦始皇的时候,上谷郡出了一位奇才,名叫王次仲,他善书法,是秦代隶书的发明人,始皇闻知,召他进京,但三召而不至,始皇大怒,派囚车捉拿他,可就在半路上,忽然一道金光冲天而起,次仲化作神鸟飞去,押解差人举箭急射,只落下两根羽毛,顿时化作两座大山。这在1600多年前地理学家郦道元的《水经注》中曾有记载:“海陀东侧有二峰,高峦截云,层凌断雾,双阜共秀。郡人王次仲改仓颉旧书为隶书,始皇奇而召之。三征不至,始皇怒,命槛车送之,次仲化作大鹏翻飞而上,落二翮于斯山,故其峰有大翮、小翮之称。”人们敬仰王次仲的为人,钦佩他的书法改革,便在海陀山上修建了次仲庙,又将海陀山东侧的两个山峰命名为“大翮山、小翮山”,也就是海坨山的两座主峰大海坨和小海坨。时至今日,庙宇在历史的尘埃中早已不知所在,人们又在海坨山脚下的西大庄科村新塑了一尊王次仲像,以示纪念。

走到景区门口,目望着“海陀山”三个字,我的心里顿生一丝疑虑:为什么河北赤城这边叫作“海陀山”而北京延庆那边却称为“海坨山”呢?“陀”与“坨”究竟有什么区别么?其实,究其缘由,在于这片山脉地域纵跨京冀,实属两地用字各异所致。“坨”字除了指堆、团块之外,另一个意思是“海中沙洲”。《延庆州志》记载了一个水淹曹州的传说:曹州即延庆,曾为汪洋,海坨山只是一块礁石,后水落山突,成为“海坨山”。同样的传说,河北省一侧的赤城人称之为“海陀山”。“陀”指山岗、倾斜不平,古文中“陂陀”是指“不平坦”的意思。河北省域内的大海陀乡,以及地图上的各种标识,都是用“陀”字。知名的河北大海陀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无论是保护区管理局名牌,还是山上崖刻都是用“大海陀”。不过,在北京延庆没有“海坨”的村落地名,其唯一的地理名称就是“海坨山”。在很多旅行散记中的“海坨戴雪”一词,因多是从北京或延庆的角度描述,所以都是用“坨”字,而没有出现过“海陀戴雪”的说法。所以说,二者只是用字习惯不同罢了,并没有什么区别与错误之分。

顺着山谷,我们依势前行。抬眼环望,这里的植被很是茂盛,绿的、黄的、红的、紫的,不一而足的各色植物交错相依着,有的地方好像一幅天然去雕饰的水粉图画,有的地方好像一幅清新自然的水墨山水画卷。闭上眼睛,转圈一周,就好似进入了“世外桃源”一般,别提有多惬意了。

开始的时候,攀升的道路充满了诗意,这是一段树影婆娑的绿荫甬道。周围到处是各色的野花,或娇艳,或含羞,或热烈,空气中充满了淡淡的花香,还有说不上名字的各种各样的蝴蝶在翩翩起舞,它们并不怕人,在林间、在草丛中,曼妙弄姿。那耀眼的阳光被枝叶遮挡在外面,让人丝毫感受不到紫外线的强烈,只是从层叠交互的树叶间隙,时而露出一块块斑驳的光点,显得更有一番味道,再抬头望一下样式不一的树叶,各种鲜活的颜色,着实让人有些意乱情迷……深深吸一口夹杂着丝丝清凉花草味儿的空气,让人顿时忘了自己是重装前行:脚步似乎也轻盈了,心儿似乎也飘扬了……

转眼间,我们就来到了山腰的一条小溪边。一股细流顺着山涧汩汩流下,汗流浃背的我们好似发现新大陆一般,就像几岁的孩童一头扎进大人怀里撒娇耍赖一般,兴高采烈地在溪边嬉戏玩耍开来,有的用难得一见的山泉水洗一洗被汗水浸渍的脸颊,有的用水洗一洗随身带来的水果,还有同行的小孩子似乎没有感到一丝的疲倦,不时地互相撩起水花打闹开来。一时间,不知道是山里的清凉,还是小溪的甘冽,抑或是清新的满含负氧离子的空气,峡谷里充满了恣意的欢笑声。或许,人与自然本就应该是这样的和谐情景吧!有同行的摄影发烧友不时地捕捉着各式画面,咔嚓咔嚓的快门声欢快地响着,似乎也正为这绝妙的场景感动不已呢!

原以为一路都会是这么轻松,可接下来的路似乎让人有些望而生畏。山路突然变得陡峭起来,怪石嶙峋,坑洼不平,的确够难度,够野性,够刺激,甚至有的地方只能是借着树根和石块的力量向上攀行,让人立刻从刚才美轮美奂的情景中感受到大自然的另一面。

正当我们累得喘不上气,几乎徘徊在身体与精神崩溃边缘的时候,魂牵梦绕的海坨已经悄然展现在了我们面前。在这条长约10千米,宽约500度米的高山草甸上,你可以肆意地躺着小憩一会儿,因为这里的地面是柔软温润的。草地上一丛丛、一簇簇的白色的小花、黄色的金莲花、野罂粟,粉紫的野丁香在风中绽放,在风中摇曳,各色花朵恰如美人般妩媚,恰如娇娘般温婉,也恰如山里姑娘般纯朴自然。

俯瞰四周,这里真是山的家园。山的另一面是山,山的远处还是山,连绵起伏的山看不到尽头;这里真是林的世界,远处是林,近处还是林,郁郁葱葱的林海一眼看不到边。这里的视野更是开阔,蓝天白云似乎就在身边,可以触手可及。蓝蓝的天上飘浮着朵朵白云,山腰上缭绕着缕缕云雾,层层叠叠,波涛翻滚,如同玉带一般。郦道元所著《水经注》有载:“重峦截云,层陵断雾,双阜共秀,竞举于群峰之上”。有时,夏季遇有骤雨如飞,古称“海坨飞雨”,又名“吞奇吐秀”,是为妫川八景之一。

在海坨山上,松林带来的清凉和惬意,阳光带来的温暖和慵懒,让登山的人似乎感受到身体在渐渐融化,灵魂在慢慢放飞……此刻,所有伤感和壁垒都已经黯然退却,心里只留下是大片的空白,是大片的纯粹!没有丝豪的尘埃和伪装,取而代之的是爱,是柔软……阳光布满了整个山坡,黑黝黝的大山变得金光灿灿,那光逐渐延伸,慢慢地照亮整个山头,似乎把一切黑暗都照亮了,也照亮了海坨山上人们的心。或许正是因其震撼,可以让人忘了一切,敞开胸怀,去拥抱大山,拥抱世间一切美好的东西。

想想一开始初临海坨时的激动,到挑战自我的攀升、顶登后的兴奋,眺望山林的宁静、云海的惊喜,乃至下山的轻松与飒爽,还有诸如“黑龙潭”“水母娘娘缝”“塔林寺”等神话传说的映衬,更增添了不少回归自然的气息,这其实就是一种生命的融化,灵感的放飞,心情的陶醉。听说,现有寺庙遗址和塔林正在恢复。下山的时候,遇到骡队返回,正在峡谷小溪边饮水。原来,这条小溪名为“娘娘泉”,当地老百姓俗称“娘娘缝儿”。传说西天王母自蓬莱归,在海坨山小憩,见山下大旱,百姓为水而苦。心恻隐,遂手点山下,便得此泉。此泉甘冽,传说可使哺乳期的妇女增乳,泉眼状如女阴,水从泉眼喷出。以前看到过水母庙,皆由水母胯下涌出,人们看不到泉眼,唯此处裸露在外,难怪叫“娘娘缝儿”啊!

或许,是登山客日渐增多的缘故吧,一个个农家乐悄然兴起。这里有地道的野味,有鲜黄的柴鸡蛋,有刚采下的野黄花,还有可口鲜嫩的野蘑菇,还有当地称为的黑狗筯、苦菜、树头菜等许多叫不上名字的野菜,足以让人垂涎欲滴,吃起来回味无穷。更让人惊奇的是,借着北京冬奥会高山滑雪项目将在小海坨举办的契机,延庆张山营镇西大庄科村的一户农家院,还自创了一道菜叫“海坨戴雪”,吸引了很多慕名而来的游客。据了解,作为距离2022年北京冬奥会延庆赛区举办地最近的村庄,村里有的年轻人忙着练滑雪、学英语, 有的积极开发民俗旅游来展示这里良好的自然生态景观。更值得一提的是,为了更好地保护区域整体生态环境,实现区域可持续发展,政府依据国家法律法规和程序,将周边一些具有重要保护价值区域划入保护区,大大扩大了自然保护区面积,真正实现了对区域生态系统的整体保护。

碧空、山雨、彩虹,云雾、落日、余霞,狂野、原始、粗旷……海坨有着人间别样的美景,仿佛在倾诉着无数沧桑的历史故事,呼唤着远方眷恋家乡的游子。如果说滔滔的妫河是妫川儿女的母亲河,那么巍巍的海坨山就是他们的父亲山。因为,我看到了海坨山那坚强有力的臂膀,感受到了海坨山那无比宽广的胸怀。仰望海坨,你高高地站立在我小窗的北侧,似乎在缓缓地告诉我什么是巍峨,什么是雄伟。遥想海坨,你四季幻化的娇容,让我多少次在梦中与你相遇,难舍难离……

等着哦!我的海坨。挥一挥手,不舍的情怀早已埋下了再次相聚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