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中秋就快到了,按老例儿就得置备兔儿爷准备祭月游赏。其实,老北京人,几乎家家户户都能拿出几件值得炫耀的“小玩意儿”:兔儿爷、绢人、剪纸、彩蛋、风筝……这些妙趣横生的民间手工艺术,给他们的儿童时代带来了许许多多的乐趣。这些老北京传统民间绝活和手工艺品是北京人的骄傲,也是具有鲜明特色的中国符号,透过它们,我们可以看到原汁原味的北京。
古为今用
张阔:最想办一个老北京木版年画展
有文献记载,贴门神和喜庆年画是北京年俗的主要特点,每到年根底下,家家户户大门上的门神,灶上的灶王神,仓房里的财神,墙上挂的九九消寒图……但这些木版年画,已经从北京人的生活中消失几十年了。年画艺人张阔10年前重拾木版年画技艺,如今木版年画列入了北京西城区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在接受北京晨报记者采访时张阔表示,他要把木版年画研究泰斗王树村先生在书里记载的木版年画全部刻成画版,“一共有60多幅,我还想办一个北京木版年画展览,算是留给后人的实物资料”。
旅游途中偶遇木版年画
张阔的工作室就在杨梅竹斜街一间不起眼的平房里,他成为木版年画艺人是“半路出家”。初中时,他和一位街坊学习木匠手艺,为了自己能动手制作家具。毕业后,他当了司机。2005年,他年近五十,开了一个饭店,偶然到陕西旅游时接触到木版年画,让他想起了1974年学木匠手艺时师傅讲过的北京木版年画,可一聊起来别人竟然不知道北京也有年画。
回京一问师傅,“他说北京没有也对,因为已经几十年没有人做了。”师傅的一席话让张阔心里不是滋味,“没人做,我可以做呀。”为了钻研老北京木版年画,他把饭店交给别人打理。没想到,当他寻找木版年画的时候,却发现流传下来的实在太少了。他只能从图书馆找资料,从王树村先生的书里找到了仅存的北京传统木版年画图样。
制作木版年画有四步:找图、印版、刻版、印制。有木匠手艺的功底在,倒没难住他,2007年他开始制作第一个画版,就挑了线条繁复、衣带飘逸的钟馗,前后刻了一个多月,完工后他欣喜若狂地拿给师傅看,但师傅并不评价,只是让他印出来再看。没想到印出来的钟馗一片模糊,原来是他刻得太浅,根本印不上。于是又返工,这次顺利印出来了,张阔也算是正式出师了。
坚守10年木版年画入非遗
北京的木版年画和杨柳青、朱仙镇年画大多是胖娃娃抱鲤鱼之类的题材不同,北京的木版年画多数与“神”有关,老百姓供奉的门神、灶王、财神等都是年画的主角。此外,各行各业、五行八作供奉的“神祃儿”年画式样就更多了,他们是各行各业传说中的祖师,如木工供奉的鲁班、缫丝业敬祀的轩辕黄帝等。
刻版要用梨木,纸张要用熟宣。为了木版年画,张阔耗光了积攒的老本,“靠这个挣钱不太可能,可就是喜欢”。这就是他一直坚持的理由。为了宣传木版年画,他去社区里教居民们做年画,在庙会上摆摊售卖,参加一些工艺品展览会。慢慢的大家都知道了“老阔的年画”。2017年,木版年画列入西城区区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他也成了唯一的传承人。
张阔认为,传统手艺需要传承和坚守,但题材和表现形式可以创新。他开创了十二生肖的木版年画,成了大家最喜欢的系列;他最得意的作品是他刻出来的微信二维码;为了让年轻人喜爱上木版年画,王者荣耀里的“李白”“鲁班”也成了他木版年画的作品,而且印在了手提袋上。
2015年,他和中央美院的学生合作了一个“门神”项目,学生们把传统文化和现代设计相结合,年画里的门神拿着杠铃、扫帚,甚至iPad,憨态可掬,还做成了扑克,引起了不少年轻人的兴趣。张阔还想到了一个“字库”创意,组织爱好者用木版刻字,做成一个常用字的活字库,这样就可以自己动手,把喜欢的诗或者文章印制出来,成为独一无二的版本。
继承传统
张忠强:希望能开一个“兔儿爷”博物馆
“兔儿爷真叫神,大红帅袍穿在身,将军铠甲金闪闪,背插靠旗好威风。”这是一首老北京的童谣,在老北京人的童年里,快乐的记忆中总是会有这一首童谣。兔儿爷为北京特有,每年农历八月间,大街小巷都会售卖兔儿爷,是孩子们最喜欢的玩具之一,鼎盛时期在清朝到民国期间,随着时代的变迁逐渐没落,一度在市面上几乎绝迹。如今,兔儿爷第五代传人张忠强(上图左)在杨梅竹斜街开了一间小门脸,专门售卖北京兔儿爷,他说要让后辈知道“他们祖先供奉的兔儿爷是什么样子”,在开发衍生品时会拒绝过分的要求。
兔儿爷代表健康是中秋供奉的神
今年54岁的张忠强是北京为数不多制作兔儿爷的手艺人之一。他是西城区区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彩塑代表性传承人、兔儿爷第五代传人。张忠强从小就住在延寿寺街,过去这条街上都是耍手艺出身,他也耳濡目染,会捏泥塑,捏个小碗儿、小猫、小狗,不但是自己童年的玩具,而且还能卖钱。
上世纪90年代,工艺美术大师双起翔恢复了兔儿爷的制作工艺,张忠强师从双起翔之子泥彩塑大师双彦传承了这门老手艺。
兔儿爷制作“三分坯,七分绘”,神韵全靠彩绘和开脸点睛。在张忠强眼里,很多人都知道北京兔儿爷,但他们并不知道兔儿爷具体的文化内涵,也不知道北京人为什么喜欢兔儿爷。兔儿爷在北京人心目中,是健康的意思,还是北京人中秋供奉的一尊神,被称为长耳腚光仙。而从兔儿爷众多的歇后语,就可以看出来老北京人的风俗生活:
兔儿爷掏耳朵——崴泥,这里的“崴泥”表面上是往外挖耳朵里的泥,实际是北京的土语,比喻把事情办坏了,或者是办事过程中碰了钉子。
兔儿爷折跟头——窝了犄角,这又是一句形象幽默的歇后语。北京孩子把兔儿爷可以拆卸的长耳朵称为犄角,如果让兔儿爷折上一个跟头,那么这对犄角非被窝坏了不可。北京人用这个来形容某人办某件事受到了挫折,显得十分形象。
兔儿爷拍胸脯——没心没肺,泥塑的兔儿爷中间是空膛儿的,什么也没有。北京人常用这句话来形容某些人没有心计,不会应付,不会算计,大大咧咧。
亲自买兔儿爷才能体验老北京文化
虽然老北京人的童年必有一个兔儿爷,但兔儿爷失去往昔的荣光真是有很多年了。张忠强在杨梅竹斜街开了一间小门脸,专门售卖北京兔儿爷,不少外地游客进来,都叫成了“兔爷”,甚至是“兔八爷”。
作为兔儿爷的传人,张忠强给自己的角色定位是继承传统,“我的任务是让后辈知道他们祖先供奉的兔儿爷是什么样子”。为了让更多的年轻人喜欢上兔儿爷,张忠强也对其进行了创新改造,比如把传统兔儿爷的红眼睛变成笑眼,原来威严的面部表情就变得萌态可掬;把十二生肖加入坐骑的品种,方便顾客按照属相购买;开发衍生品,树脂材料做的冰箱贴兔儿爷、与清华美院学生一起设计兔儿爷明信片、兔儿爷鼠标垫等。“但我不能做得更过分了”,他曾拒绝一个生意人购买兔儿爷形象用在拖鞋上的请求。“这不是钱的问题。给多少钱我也不会答应”。
同样,张忠强拒绝开办网店。他说,兔儿爷不是普通的商品,买兔儿爷是一种体验,只有来到店里,客人才能了解兔儿爷的“前世今生”,才能体验到老北京的文化。
张忠强现在更乐于做“张老师”。他多数时间在北京实验二小大兴实验学校的一个工作室度过。在那里他教孩子们捏玩具、画兔儿爷。他心中很自豪,因为他在传播传统文化。
张忠强还走进社区、中小学甚至高校去宣讲兔儿爷知识,教授制作方法。2013年,他被评为大栅栏社区非遗民俗顾问。张忠强说,能感受到近年人们对传统的兴趣和热情正在开始复苏,越来越多年轻人开始走进他的小店,花上一个下午的时间去学着绘制一个兔儿爷。“现在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拥有一家北京兔儿爷博物馆,能够展示兔儿爷的文化、历史渊源,把各式各样的兔儿爷集中起来,让更多的人知道、喜欢这几百年留下来的玩意儿”。北京晨报记者 陈琳 文并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