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河:一枚曾经遗失的碧玉簪(图)

 

玉河边上人家

玉河遗址

玉河遗址公园

中国大运河遗产区界桩

本报记者 彭俐

玉河,作为元代通惠河的一段水域(今天特指南锣鼓巷至什刹海之间约半公里河道),自1293年由郭守敬主持修建至今,已经有700多年的历史。

这条古老的玉河,位于皇城地界、天子脚下,堪称古都水系的“金枝玉叶”,但是,它的身世坎坷,命运多舛,随着京杭大运河漕运的衰微,日渐干涸,并于1956年彻底从京城的地面上消失,成为地下暗河。直到2006年“北京玉河历史文化恢复工程”启动,这一古河道才重新焕发清流弯弯、翠柳婆娑的生机,仿佛我们重又寻觅、小心翼翼地拾起一枚曾经遗失的碧玉簪。

九月的一个周末,清凉的秋风拂面,我们从钟鼓楼的方向一路走来,来到玉河西端的汉白玉石桥——万宁桥(俗称“后门桥”,始建于元代至元二十二年,即公元1285年)。桥下,荷花长得一人高,荷丛茂密,湿漉漉的可人。正是:玉河水上看玉荷,一个玉立一横波。据说,元朝忽必烈大帝(1215年—1294年)站在这座桥上,给大运河大都地段起名曰“通汇河”。

前来探访玉河遗址的不只是我们,还有一对一对骑单车的外国年轻游客。穿制服的执勤保安,一并指给我们一条修葺一新的整洁的街道,左边临水,右边靠墙,墙壁上的牌子标注——“拐棒胡同(东西走向,状似一柄拐杖,清代属正黄旗驻地)”。实际上,我们已经踏进玉河遗址的游览观光区了,继续兴奋地向西而行,偶尔回首,背后就是入夜喧哗的什刹海水面和微红的落日。

遥想当年玉河之水伴着胡同穿行,江南的棹歌伴随北方嘈杂的市声,舳舻相接,锦帆摇曳,那是何等的繁华气象,一派帝都的富丽、雍容。假如千里京杭大运河是一位慈祥的祖母,那么小巧玲珑的玉河就是她乖巧的外孙女。我们的脑海里这样想着、念着……面前,新建的弯曲木桥与回廊就变成了古装戏中的道具,演绎着岁月里波澜壮阔的人生。谁家的孝子,推着轮椅带着老父亲在岸边观景,他看到一池碧水中圆形网状放射的涟漪,就知道水中有鱼儿在戏耍、翻腾。三三两两的外地游人,在藤本植物相思子前拍照,河水中有他们的倒影在相互依偎。

玉河,如今是八百年古都最袖珍、最精致、最静谧的河段,0.5公里的长度却跨越悠长历史岁月……若将面前的玉河想像成清纯的少女,东不压桥(原名“东布粮桥”,一说“步量桥”)边一座新复建的清代古刹——玉河庵(始建于清嘉庆八年),就是她头顶高高的发髻;美丽的雨儿胡同(南锣鼓巷的分支),则是她袅娜腰肢上飘逸的裙带;而那给人一片清凉之感的芦苇呢,正是她的玉手轻轻摇动的纳凉团扇……适逢节气——白露到来,在此,人们竟然能够领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的景色,实在是意外之喜。是的,顺便说一下,观景的心情大好,却也不免小的烦恼,即使在这仲秋时节来这里散步,也一定要在自己身上喷洒一些花露水,以防蚊虫的偷袭、叮咬。

天上银河,地上玉河。

关于银河,有牛郎织女的传说;说到玉河,却是实实在在的胡同故事。当中国大运河申报世界文化遗产成功(2014年)以后,玉河遗址就成为古都一个闪光的人文景观的亮点,因为它与什刹海形成了“一海子一河流”的双碧,交映生辉。而位于地安门东大街路北的东不压桥,正处在玉河遗址的核心区域。在桥的北侧,一块竖立的雪花石石碑被一片盛放的红玫瑰所簇拥,原来这是“界桩”,上面镌刻着“中国大运河遗产区界桩”的字样,而且是中英文对照的两种文字。

顺着东不压桥,由南向北,玉河水道划了一条弧线,闲暇时,正好引领着你遛弯儿。

沿着玉河两岸伸展的街道,是步行道,禁止机动车通过,蹬三轮车的车夫向外国游客招揽生意,忙着在这里吆喝。听到这样的吆喝,你不得不佩服车夫的传播学知识运用得好:

“东君主是谁?‘花开花落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呀!’东不压桥,就是‘东君主’不压人一头,你看这里栽种的花花草草长得多好,玫瑰、月季、石榴、菡萏、芦苇、香蒲、红豆……在这儿蹓一圈儿,您跟我去城南转转!皇帝上面有天呐,天为大,所以跟我去天坛吧!”

东不压桥,不如玉河另一端的万宁桥那样古老,它比万宁桥晚生了100多年,始建于明代永乐十八年,即公元1420年。而因桥得名的“东不压桥胡同”,则是大名鼎鼎的中国铁路工程专家、修筑了穿越八达岭的“京张铁路”的工程师詹天佑(1861年-1919年)的居住地。1908年前后,此胡同中,曾有詹天佑先生担任清政府邮传部参议厅行走时的临时住所。通过玉河,相隔500年,元代水利专家郭守敬(1231年-1316年)、清末铁路工程专家詹天佑,两位“邦之彦兮”的人物产生一种交集,而他们各自呕心沥血的建筑杰作,同样屹立千古,惠及子孙后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