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刹海不是只有酒吧街

 ▲1952年,北京市政府为保障市民安全,在什刹海畔装上围栏。

 

▲1956年,在后海进行舢板训练的学生运动员。

 

◀1953年8月13日,《北京日报》2版

 

▲1954年10月18日,《北京日报》2版

 

▲1985年1月15日,《北京日报》3版

 

▲1984年初的后海银锭桥。

叶用才/摄

 

▶如今,后海银锭桥畔的“银锭观山”石碑上,记载着“银锭观山”此景的由来和重修银锭桥的经过。

 

◀1983年11月15日,《北京日报》1版

 

▶1999年9月10日,《北京日报》7版

 

▼2004年3月26日,《北京日报》13版

 

▲2004年5月9日,《北京日报》7版

 

▼2001年底,在什刹海定居的野鸭增至百余只。

 

◀2002年10月8日,《北京日报》8版

 

▼2003年6月8日,《北京日报》5版

 

▲2003年6月22日,《北京日报》5版

 

▼2017年8月26日,《北京日报》1版

元初新建大都时,选址就在什刹海畔,因而有了“先有什刹海,后有北京城”的说法。对北京人来说,什刹海不仅仅是一个历史风景区,它还承载着老北京的古韵和人情。

学生们的海军梦

北京有句老话“逛海子去”,一语道出什刹海带给北京人的种种欢乐。上世纪50年代,什刹海的水是许多中学生的挚爱,这里有他们的蓝色海军梦。

1953年暑假,每天早晨或傍晚,宽阔的后海湖面上经常出没数条银色的舢板。坐在里面的是来自北京市十八个中学的学生代表,他们把身子俯向前去,伸直手臂,将桨把送到最前方;又立刻把手臂弯曲回来,紧靠在胸前,身子随着向后仰下去,头和脚几乎拉成一条直线。舢板随着这一俯一仰的动作,乘风破浪。

从前一年的“八一”建军节起,学生们便迷上了“海”。他们目睹了海军战士们划舢板的英姿,了解到许多海上故事。所以,即便手掌被磨起厚茧和血泡,学生们也要苦练舢板技术。

北京日报记者在采访中听见一个个美丽的梦想:第八中学的李云鹏想学造船;北京师范大学附属女子中学的张舜英想学航海;杨采彤想当一个海军战士;女学生李丽俐本想学医,又爱上了海,一位海军战士来信说海上有医院船,她便立志当海上的白衣战士。(1953年8月13日《北京日报》2版,《乘风破浪》)

从1952年国防体育俱乐部举办水上运动训练班后,一批又一批北京青年学生踊跃加入。做一个人民海军保卫祖国的海防,或从事祖国的航海事业,是许多舢板学员的心愿。北京城里的什刹海,成为水上运动和比赛的固定据点。(1954年10月18日《北京日报》2版,《什刹海上的船赛》)

作家眼中的“银锭观山”

说到什刹海,就不得不提到“银锭观山”。作家王维胜1985年曾在《北京日报》上发表文章《京华幽海》,其中这样描写“银锭观山”:

这便是小有名气的银锭桥,“燕京八景”之外又一景“银锭观山”就在这里。站在桥头北望,德胜门城楼和钟鼓楼琉璃瓦的金碧左右辉映,封锁住都市噪杂,平添了古都壮丽。凭栏西眺,西山群峰叠翠历历在目。在晴朗天气,有时到仲春时节仍能看到峰头皑皑积雪。那桥下流水,仿佛直漾到西山脚下。碧波、澄空、青山、白雪,湖光山色尽收眼底,好一幅西山晴雪碧波图。(1985年1月15日《北京日报》3版,《京华幽海》)

银锭桥是什刹海前海和后海之间的一座单拱白石桥,因桥形似银锭而得名。关于此桥修建的年代,多数资料说是在明代。《燕都游览志》中亦称银锭桥是“城中水际看西山第一绝胜处”,当天气晴朗时,站在银锭桥上向西远望,可见西山。但上世纪90年代,由于后海岸边一连串高大建筑的出现,“银锭观山水倒流”的景色不复存在。(1997年8月5日《北京日报》5版,《什刹海会不会看不到水?》)

什刹海(包括前海、后海、西海)是北京城内不可多得的水面,历史可回溯至元代。那时什刹海叫海子,与通惠河相连,运船可直抵积水潭。随着中国沦为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杨沫《青春之歌》、张恨水《啼笑姻缘》里提过的什刹海,只能算是徒有其名的大水洼子。

新中国成立后,古老的什刹海焕发生机,但又因故一度荒废。1983年11月9日,北京市政府正式批准西城区政府《关于什刹海风景区第一期整治方案》,要求亮出“海面”,打通水景视线,增加绿化面积和景点建筑……闻此喜讯,什刹海一带的居民奔走相告。老街坊张大爷说:“嘿!这回,我又能立在‘海’边儿上打太极拳喽。”老伴笑着抢白:“老头子,别把你乐得掉‘海’里!”

1984年6月,什刹海风景区第一期整治工程基本完工。沿海两岸种上垂柳、草坪和花卉,筑起数千米长的湖岸栏杆,游人能临水休息、活动。其中,前海栽种了25亩荷花,坐落在西海的著名文物古迹“汇通祠”复修。同时,银锭桥也迎来重修,文物专家单士元先生在桥身正面题字“银锭桥”。

喜迎野鸭安家落户

什刹海地区在1994年被列为北京市历史文化保护区。随着环境的日益转好,一群可爱的小生灵也前来安家。

1999年有读者给《北京日报》打来电话,反映什刹海后海近日野鸭成群。记者赶到后海时,二三十只野鸭正在碧波荡漾的湖面上嬉戏。一位遛弯儿的老大爷称,野鸭在这儿已经连续呆了四五年了。当问到有没有人打野鸭时,他眼睛一瞪,说:“打?喜欢还来不及呢!大伙儿天天来喂食,天天来数,生怕少了一只!”

什刹海管理处的工作人员介绍,野鸭在这里安了家,即使冬天也不肯走,主要是因为后海水温偏高、向阳、背风,适合它们生活。(1999年9月10日《北京日报》7版,《野鸭安家什刹海》)

野鸭嬉水,成为什刹海地区一道独特景观。为了留住这些小生灵,湖边居民和来往游客对它们十分爱护。在后海经营游船的曲喜圣师傅,从1999年起自费购置竹子、木材,为野鸭筑巢、安家,又在2001年夏天在湖中建起了20平方米的“野鸭岛”,此时定居什刹海的野鸭已有百余只。曲喜圣期望:未来的什刹海不单是人文景观、自然景观的荟萃之地,也应成为广大市民特别是少年儿童学习生态知识、培养环保意识的教育基地。(2004年3月26日《北京日报》13版,《曲喜圣和他的野鸭情结》)

2004年,在京城百姓中广为流传的野鸭岛故事,因其从一个侧面反映了什刹海环境的好转和人们环保意识的提高,被中国首部景区志书《什刹海志》设专题收录其中。(2004年5月9日《北京日报》7版,《野鸭岛故事写进〈什刹海志〉》)

后海酒吧街之争论

古老的什刹海焕发生机,也面临着与现代社会的碰撞。

2002年夏天,银锭桥边一条酒吧街渐成气候。这些酒吧尝试着融入古建,以藤椅、竹帘、灯笼为主要装饰物。(2002年10月8日《北京日报》8版,《又一酒吧街现京城》)

然而,随着酒吧街的快速红火,一些人开始哀伤。2003年《北京日报》刊登了一篇读者许丹宁寄来的文章《流泪的后海,流泪的我》。文中写道:“实在想不出用怎样的词语形容我现在的心情,斟酌良久,觉得用‘哀伤’最合适。我哀伤,是因为我心中最美丽、最安详,北京城中历史底蕴最深厚、文化气息最浓郁的圣地将从此不再。”许丹宁指出后海已面目全非,一个个标新立异的酒吧、茶座涌现,耳边充斥着汽车的喇叭声、自行车的铃声和人们的喧闹声。

这篇短文引起了不少读者的情感共鸣。于是,《北京日报》文艺周刊专门开辟了一个栏目“关于后海的讨论”。

读者的信纷沓而至。署名为“细加”的读者认为,高楼大厦代表着北京的进步,但永远不能代表北京神韵。“后海酒吧一条街就不要搞了吧,她真的不适合!我曾问过一些老外,北京最吸引他们的地方是什么,他们的回答总是‘HUTONG’(胡同)。”

读者张秀梅希望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后海不变是不可能的,但我们谁也不希望她变得面目全非。可以让后海时尚点,但要给她留下那浓郁的气质。”(2003年6月15日《北京日报》5版,《酒吧不适合什刹海》《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读者岳林菊言辞犀利,“不能再走先污染后治理的路了!”(2003年6月22日《北京日报》5版,《挽留什刹海》)

2016年,在时尚与古朴间徘徊的什刹海迎来了拆除违法建设、摘卸违规牌匾、取缔露天经营等一系列大动作,走上“静下来、慢下来”之路。西城区政府明确了什刹海功能疏解的路径:降商业化,凸显文保区特色和文化品位。同时,调整产业,减少闹哄哄的酒吧,逐步引入体现什刹海历史风貌的文创类、博物馆类业态。“什刹海存在着过度商业化的问题,特别是酒吧。”西城区副区长徐利去年在接受北京日报记者采访时这样说。(2017年8月26日《北京日报》1版,《重塑街区生态的什刹海尝试》)

十多年前发起于《北京日报》的“关于后海的讨论”,如今找到了答案:什刹海最终要形成有特色、有活力、有文化魅力的街区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