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蝉鸣渐疏落 北京声音何处寻?

7月17日是入伏第一天,老舍在《骆驼祥子》里说,“七月的北京,笼罩在一片蝉鸣中,叶子蔫儿了,打着卷儿,连尘土都懒得动弹。”越是暑热,知了叫得越是欢畅。可如今,盛夏中的阵阵蝉音在北京却不那么易寻了。连同鸽哨、老北京叫卖,那些曾深藏在北京记忆中的声音,您还能记起上次听到的时候么?

  蝉鸣

  “没有蝉声的夏天,我想,会更加枯燥烦闷。”

  蝉的俗名叫“知了”,意思恐怕是“我知道这个夏天快结束了,才赶来歌唱的”。

  北京人管蝉叫“季鸟儿”。夏天里,是不能没有蝉声的。在北京孩子的记忆里,蝉是夏天,是暑假,是野外的乐趣,是童年——


 

  三五成群打着手电筒去老树下捉季鸟猴儿(蝉的幼虫),是孩子们盛夏必备娱乐活动。天黑下来,小伙伴们各回各家,每人都有收获,这些季鸟猴也成了他们夏日里最爱的“零嘴儿”。在自来水管下面冲冲,放油锅里炸了吃,或是穿到铁丝圈儿上撒点盐在炉子上烤了吃。虽然季鸟猴的外壳吃起来有些硬,但一口嚼进嘴里却是香香的。

  如今,五环外依稀可寻蝉蜕身影,三环内则难得听闻阵阵蝉鸣。倒是烧烤摊上经常能够看到季鸟猴儿的身影,被烤熟的季鸟猴儿和蚕蛹、羊肉串、蚂蚱等排成一排摆在柜台里,一串10元到20元价格不等,不时有食客光顾,嚼得津津有味。一个正在烤串的小伙子说,烤季鸟猴儿销量不错,“生意好的时候,一天能卖500多串。”

  鸽哨

  “那时觉得鸽哨是稀松平常的事情,没想到现在听不到了。”

  有一种声音,听到它就让北京人有到家的感觉。虽说北京鸽哨制作技艺已列入市级非遗名录,但不知不觉中,很多人已经说不上来有多久没有听过鸽哨了……


 

  黄昏落日下,一片老旧的平房顶上竖着电视天线、散落着残砖烂瓦,这时一群鸽子飞过,留下一阵呜呜嗡嗡的鸽哨响,恐怕只要涉及北京生活的电影、电视剧作品中,您都见过这样的镜头转场。

  上世纪50年代,年幼的张宝桐住在国会街,也就是现在宣武门西大街新华社附近。养鸽子的人很多,鸽哨自然也很多。三年自然灾害期间,张宝桐宁肯自己饿着,也把口粮省下喂鸽子。但后来养鸽子被认为是玩物丧志,鸽子还是保不住了。

  改革开放后鸽子市又兴起,胡同小院的房顶上、楼房的阳台上又能听到鸽子咕咕的叫声,鸽哨也重新在空中奏响。但随着二环里的四合院、大杂院变成了商业区、写字楼,适合养鸽子地方越来越少。

  没了鸽子,上哪儿去听空中传来的鸽哨呢?

  叫卖

  “原觉这游商的声响实在是恼人,但重新听到,却像是穿梭回了童年,也不知是馋那些食物了?还是想念那些人了?再或者,是怀念那些消失了的奇异的叫卖声了。”


 

  论形式,“叫卖”并不是北京独有的风景,但用周作人的话讲:“从货声中常常感到北京生活的风趣”。这或许才是北京吆喝的独有魅力。

  北京城的叫卖声,五花八门,异彩纷呈。倘若将其收集起来,估计要有几百种。在游商盛行的时候,胡同里的叫卖声接连不断,吆喝什么的都有。

  收废品的来了,背着个大麻袋,扯着嗓子喊:“有破烂儿的,我买!”再待一会儿,修理树的来了,拿着斧头、锯子,在一个地方站定,一手捂着耳朵大声喊道:“我修理修理树,我锯大木头!”那时候,胡同里的树多,这样修理树干、树枝是个事儿。别小瞧这修理树的事儿,一般人还干不了。不过,这位修理树的吆喝声有点逗,“我锯——大——木头!”“木头”前头加个“大”字,喊这个“大”字的时候还故意突出,甩了个高腔。这当然是一番渲染了,不过还挺有味儿。

  2007年“老北京叫卖”作为一项民俗,被列入了《第二批北京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名分是有了,但要再想听到字正腔圆的“老北京叫卖”只能去非遗展示活动上去寻觅了。

  从这些“北京声音”中,无不透露出来老北京人自有的“找乐儿精神”,并不需要多么丰富的物质基础。可能,只是一个闲暇午后的满枕蝉声破梦来。

  如今,或许你正穿着I❤北京的文化衫,用着I❤北京的马克杯,哼着《北京欢迎你》,然而除了世界的、民族的,北京的又还剩下什么——会否也都将如同蝉鸣、鸽哨、叫卖一样,遗落在北京的记忆长河中……

  去哪儿能听到“遗失的北京声音”


 

  在北京首座胡同博物馆——史家胡同博物馆内,有一处如同录音棚的隔间,展示的是“北京胡同声音”。

  创始人希望以声音的形式展示上世纪50年代前、50至80年代、80年代后不同的胡同声音。“这些声音都是录制的,有的是找叫卖艺人,有的是找爱好者模仿,尽力还原北京胡同的声音。”

  目前,馆中已有老北京声音200余种,五年内将超过千种声音,未来还将开设专门的“网上声音博物馆”,记录北京的昨天和今天。

  北京声音博物馆

  地址:北京市东城区史家胡同24号史家胡同博物馆内

  开放时间:周二-日9:30-12:00;14:00-16:30,周一闭馆

  门票:免费开放